陆远身体很虚弱，他握着白鹿的手，安心入睡。白鹿看着病床上的他，用手摸摸他的额头，很烫，高烧还没有退下来，病房里的小夜灯在黑暗中散发着昏黄的光，凌晨的时候，白鹿听到他在断断续续说着梦话，以为他醒了，可是他的声音太小，她听的不清楚，俯下身凑近耳朵在他的脸颊，只听到他说：“白鹿，我来……救你”。曾经，分手时，那么决绝冷漠的人，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
她的心底被最最柔软的东西击中。

早晨，竹子给荷西打了电话，白鹿知道荷西要来，就没有为早餐的事操劳。熬了一夜，大家的黑眼圈都快掉下来了。现下，陆远已经醒了，还是没什么力气，话也说不出，经过火场和医院这么一折腾，折腾的脸色蜡黄。

护士长带着护士来巡病房，查看了陆远的身体情况，白鹿有些担心，拖着黑眼圈心里很慌，问护士他情况怎么样，竹子跟在一旁关切的听着。护士说只要依照医嘱，住院观察两天，做好消炎，不要漏掉吃药，悉心照料，注意休息，就会尽快恢复的。

她看了看他面无血色的脸，忧心忡忡，问护士他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，护士说按照医嘱好好恢复，就不会的。她这才松了口气，陆远也松了口气，道了谢。护士们还要继续查下一个病房病人的病情，她站着目送他们出了病房门，自己左手的小拇指被人轻轻拉了一下。

白鹿转过头，陆远勾着她的小拇指，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。

白鹿：“渴了？”

陆远：“……”他张了张嘴想说话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不能发出声音来。就摇摇头。

白鹿：“饿了？”

陆远：“……”

白鹿：“要上厕所？荷西再过一会就来了，你坚持一下。”

陆远：“……”

白鹿：“那你要什么？”

陆远指了指白鹿的心。

竹子在边上看呆了，浑身起鸡皮疙瘩：“陆远，你真的很土味。你还是个病人吗？”

白鹿见状，又好笑又心疼。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，甩开他的手：“躺在医院说不出话也不影响你这么……”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，又吞了回去，想想好歹他也是拼命相救自己的人，歹毒的话就少说点吧。

“闷骚。”竹子见她没说出口，马上阴阳怪气的补充上。

白鹿戴上墨镜，去医院里面位于一楼的超市给陆远买些生活用品。

售货员向她兜售甩卖的毛巾，还剩下两条，直接放在货架上，挂了很久的样子，五块一条，说着病人嘛在医院里用，一次性的好。她看了看货架上的毛巾，只有两种，除了这种甩卖的，还有一种七块的，她摸了下五块的毛巾，硬邦邦的肯定不吸水，扑一下就掉毛毛，心想着陆远有鼻炎，如果毛毛钻进鼻孔里，现在还不能喷鼻炎护理液，他气都喘不匀，还不得要了他的小命。

又摸了下七块的毛巾，说不上多好，倒是比五块的毛巾强一点，售货员看她没有买的意思，又说病人用过的东西，离了医院也不可能带回家去，晦气，买这种划算。

白鹿拿起七块的毛巾，面无表情地说：“快油尽灯枯的人了，就给他用点好的吧。结账。”

售货员上下扫了她一眼，她戴着墨镜、衣着光鲜、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，结了账，用塑料袋装好递给她。白鹿搭上扶梯，扬长而去。售货员看着她婀娜的背影，直咂舌：“这病人，临了儿临了儿的，才给用点好的，可怜，真可怜。”

人高马大的大胡子荷西安顿好两只大狗，从家里做好了西式早餐装在餐袋里，出了门，在路口的中式早餐铺子买了些稀饭、包子之类的，就去了医院，颇有中国洋女婿的样子。

荷西到了医院一楼扶梯口，刚好看到从超市出来拎着东西的白鹿，向她打了招呼，一起上了扶梯，朝病房走去。

竹子见荷西来了，边叫honey边来了个早安吻，荷西也不吝啬的说着自己一夜没见她，有多么多么的思念她，这两人浓情蜜意的。

“我说，两位，不要酸我这单身狗，可以吗？”，白鹿简直没眼看，放下了东西。

大胡子听到，密密的胡须下还是晕红了脸。竹子看荷西的样子，又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。这下把荷西彻底羞的想往地缝里面钻，手忙脚乱的把早餐一样一样摆出来。西式早餐有三明治、热牛奶，是他给竹子做的，中式早餐是给白鹿和陆远带的。

竹子：“天呐，我的荷西，我们家honey，好细心，你好像……像……”

白鹿：“像我外婆。”

竹子：“……”

陆远：“……”

荷西：“？？？”

白鹿：“我的意思是，荷西啊，很像我外婆，很会照顾人。”

荷西：“她到底在说什么，我真的要学中文！”

白鹿把椅子搬到病床前，打开装米粥的盒子，又细心的把筷子和勺子擦了一遍。舀了一勺粥递到陆远嘴边，刚碰到他嘴唇，他就躲开了，陆远看了看粥，用嘴巴做吹粥的样子，意思是让她给他吹凉些再喂给他。

白鹿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，陆远还是不吃，可怜巴巴的看着她，弄得她好像是什么虐待狂一样。没办法，她只好每一勺都“呼呼”的吹几下，再喂给他，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吃了。

荷西看她这么一口一口的吹着粥，勺子又那么小，担心病人什么时候才能吃饱。就对竹子说：“honey，这个中国粥已经买了一个小时了，一点也不热。”

白鹿一听到了这话，陆远就马上把眼睛比起来装睡。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，一、点、也、不、热！是温的，完全不需要吹。

“我看，有的人会在病好前，前被饿死。”她放下勺子和粥，看他能装睡到什么时候。

“……”陆远赶快睁开眼睛，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。

荷西问竹子，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。竹子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说亲爱的，你没错，错的是你听不懂中文，我马上给你报个汉语班。

看着陆远讨嫌的样子，白鹿想着，万幸！

这是陆远爱上白鹿的第九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