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凝颤颤巍巍。
她想，周澜亦即便没死，也被她砸死了。
她脑中一片凌乱。紧张的的爬起来，去看床上的人。
周澜亦脸色惨白如雪，虚弱让他愈发的惊心动魄，青丝如墨，姿色绝艳。
慕凝的心凉了，尤其见他嘴角的血浓稠泛黑。
还不等她惊慌去寻蒙时，就听邵阳刻薄暴怒的声音。
“你在做什么！”
她一进门就见慕凝往周澜亦怀里扑。
要是晚来一步，慕凝是不是得爬皇弟的床啊！
她快步上前，一把攥住慕凝的手：“饿狼扑食吗？”
“毫无半点分寸！”
“皇弟若被你压的三长两短，你慕家都得陪葬！”
她正要辞言厉色的骂，却见慕凝傻愣愣的看着一处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。
她！孱弱的皇弟！醒了！
邵阳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慕凝？她在榻前坐下，欣喜若狂。
“太医！快叫太医！”
蒙时从外头跑进来和周澜亦对视一眼，傻眼。
您怎么醒了？？？
整个太医院早就搬进了东宫，得了信儿，全都蜂拥而至。里三圈外三圈的把人包围住，轮番把脉。
七十高龄的张太医向匆匆赶来的端漠皇禀报。
“太子脉象依旧乱，可瞧着有好转的趋势。”
邵阳焦急：“可他吐血了。”
“血的颜色像是中毒，可太子并无中毒征兆，如今人清醒着，老臣看来，这血吐的反倒好。”
至于是什么原因，他们还得继续检查。
很快，太子醒的消息传开。
慕凝心有余悸的被挤到了角落。
领她进宫的嬷嬷，这时走了过来，严肃的脸色难得有了笑意。
“慕小姐，今日辛苦你了，娘娘让老奴送您出宫。”
慕凝听到这句话，是松了口气的。
她跟在嬷嬷身后，离开时，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那边的周澜亦，正巧也抬眸，看了过来。
四目相对。
他依旧沉默平淡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陌生的人，没有半点想要窥探的欲望。
而她猝不及防的心跳慢了一拍。
慕凝局促的转过头。
这个男人……
真是让人多看一眼都心痒痒。
而且……是她的。
这种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，慕凝走路都是飘的。
在见周澜亦前，她想过，周澜亦死后，她定恪守妇道，安守本分，再借着太子妃的身份，让慕仁启好看。
可见了周澜亦后。
她改了想法。
长的这么勾人，死了就太可惜了。她恪守夫道的同时，还会追悼亡夫。
而殿内。
太医扎破周澜亦指尖取了血去研究。
合宫的娘娘，皇子，公主，闻讯全都过来表示关切。
端漠皇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顾顾忌：“小亦，你可不能有事，朕的江山只有交到你手上才最安心。”
边上的二皇子眸光一闪。是嫉妒。
明明他没差周澜亦多少，为什么父皇眼里只有他！
她的母妃，熹贵妃却是黑了脸。
她甚至觉得，这句话皇上是说给她们母子听的。
周澜亦不卑不亢的笑，十分谦谦君子。
“父皇，我的身体是变数，二弟，三弟同样才学兼并，尤其二弟，上回雍州水患他处理的极好，儿子自愧不如。”
皇家人，哪有什么兄友弟恭？
熹贵妃心想，太子好是好，就是太蠢了。治理水患明明周澜亦自己可以去，偏偏把机会让出来。给了她皇儿出头的机会。
三皇子周承是个闷葫芦，和德妃一个德性，低着头不说话。
二皇子周煜忍着得意，连忙道：“皇兄抬举了。”
他想，周澜亦这种人，聪明是聪明，可储君不能妇人之仁，只有杀伐果断才能统治天下。
周澜亦明显德不配位。
只有他……
正想着，就见周澜亦朝他浅笑。
他刚要回个笑。
“他的确是抬举你！”
端漠皇冷不丁道：“你有自知之明是好的。”
目睹周煜瞬间僵硬不可置信的脸。周澜亦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了。可他得忍啊。
有的人，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。
不吃点教训怎么行。
端漠皇环视一周，相当不耐烦。
“小亦要静养，你们都回去。真担心太子不如学着慕家小姐为太子抄写经文祈福，别在朕眼皮子底下挣表现。”
他说的话很不客气。
但谁敢说一句怨言。
毕竟，他是天子，就算砍了谁的脑袋，那人也得跪在他面前，高呼：雷霆雨露，俱是天恩。
天子一发话，所有人讪讪告辞。
端漠皇他们也没久留，很快，屋内只留下周澜亦和蒙时。
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，最后乐不可支的笑出声。他像是很痛快，可眼里的悲哀却越来越明显。
重新被包扎好的伤口，裂开了，也不能阻止他。
蒙时见他笑的开怀，被感染的上前，正要附和扯出一个笑容。
前一秒还在大笑的男人，笑声变得诡异幽怖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孤睡了几日？”
蒙时面色一僵：“七，七日。”
“很好。”
他直勾勾的盯着蒙时，阴恻恻的问：“你解释解释，一月的药效，孤怎么七日就醒了？”
蒙时知道才见鬼了。
他磕磕绊绊：“殿，殿下。”
“您相信奇迹吗？”
尊嘟假嘟？
“孤不信。”
“但孤信，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。你信吗？”
蒙时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“殿下。”
他真的服了。
“我方才正在殿外，屋里就您和慕小姐，您可别难为我，里头发生了什么，我是真不知情。”
“您不如去问问邵阳公主，没准她清楚。”
周澜亦微微拧眉：“谁？”
他这么一问，蒙时压力更大了。
“慕小姐就是慕衍的妹妹。”
周澜亦古怪的问：“方才角落站着的那个矮子？”
你高了不起！
人家分明是娇小。
你个疯批懂什么！
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腹诽，蒙时的头越埋越低。
“妙隐大师曾给殿下算过一卦，殿下忘了吗？”
周澜亦眼眸漆黑如墨，他停顿片刻，语气像是讥讽，更像是空洞：“那和尚死了，都不忘算计孤。”
蒙时委婉：“亲事已定。”
“恭喜殿下，贺喜殿下，咱们东宫，也要有女主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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